他們在末世之前，就是一對了。

沒有童話故事中些的那種王子和公主之間的橋段，他們都是普通人，只在對方的心中、眼中，閃閃發亮。

末世爆發以後，她失去了所有的親人，只剩下他了，所以對他才更加依賴。

永夜的時候，沒想到兩個人都覺醒了異能，這讓他們歡欣雀躍了很長一段時間。

可縱然有了異能，面對強大的喪屍，他們只有奔逃的份兒。

這個時候，他們碰到了華傑一行人，並且加入了他們的隊伍。

其實早期的時候，隊伍中根本就不止這些人。有人死，有人走，他們兩個始終沒有融入進去。

為了能保護對方，並且不被同伴拋棄，他們一直都戰在最前線，有了什麽物資，也很少會私藏。

都已經小心又小心了，沒想到，還是被喪屍給傷了。

因為當時還和隊伍中的人一起行動，就這麽貿然離隊，一定會引起這些人的懷疑，所以他們就決定，從市中心搜尋過藥物後，就馬上脫離隊伍。

誰能想到，男人已經到了極限，在市中心的醫院，就喪屍化了。

女人不願意放開他，擋在他的前面，就如同他往常照顧自己時那樣，義無反顧。

華傑見女人不聽勸，只能召集了其他的同伴，對他們下手：“留下他在這裏，你和我們撤離，我們可以選擇不殺你。”

女人含淚搖頭，她怎麽能離開？他們兩個本就是一體，一個死了，另外一個，在末世還怎麽活下去？

現在當著南歌他們的面，或許華傑還能說出這些話來，但自己的異能本來就弱，隊伍中的其他人，也不會再帶著她了。

這麽一想，她就一點兒想活下來的心思都沒有了。

面對華傑的逼迫，她猛地就轉身，抱住了男人，淚水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衣襟上。

男人已經徹底狂暴，根本就不認得女人是誰，而女人還抱著他，無助地說：“你告訴我，一定會好起來的是不是？”

胡亂抓起手邊的藥盒，女人還在他的眼前晃晃：“你看，有這麽多藥呢，咱們一樣樣地試，總會痊愈的是不是？”

男人眸子一片冰冷，他意識到面前這是個人類，於是嘶吼一聲，朝著女人的脖子就咬了下來。

南歌當時就站在不遠處，想要阻止，但女人卻把自己的脖子湊了上去，讓男人咬住了。

如今她整個人，都幾乎是被男人提著的，她的臉色也因為這一口，變得慘白。

而且，肌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色。她竟然已經喪屍化了！

南歌也頗有些震驚地看著她，不知道這女人，為什麽放著好好的人類不當，要去當喪屍。

並且，她喪屍化的速度也太快了，分明就是一點都沒抵抗！

女人眼中滿是解脫的神色，之前的慌亂全部消失不見，她還死死地抱著男人，滿足地說：“這回好了，咱們總算是能……能永遠地在一起了……”

嘴角有鮮血溢出，可是男人卻半點都不憐惜她，還咬在她的脖子上，登時，女人的聲音也支離破碎。

兩分鐘的時間已經到了，宗皓軒拽著南歌，讓辛雨華跟上，他們必須要撤離了。

華傑本來還想把這個兩個喪屍殺死再走，可是見宗皓軒他們的行動，天生的警惕讓他也作出了決定，號召所有人：“快點離開！”

也就是華傑剛剛喊過，一陣陣喪屍的嘶吼就從醫院外面響了起來，那些喪屍，從不同的方向，匯合到了這裏。

華傑他們沒開車，只能用異能先打開一條路，然後從隧道中離開。

不斷有同伴被喪屍咬傷，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回頭。

只有南歌一個，在被宗皓軒拽著手腕的時候，往後看了一眼。

女人和男人已經坐在了地上，但他們還保持著互相擁抱的姿勢。如果不知道他們兩個都已經喪屍化了，男人將頭埋在她脖子上的場景，想必會很唯美。

南歌還看到，女人縱然神情渙散，手仍在男人的後背上拍著，像是在告訴他，她一直都在。

女人在意識消失之前，忽然就想到了剛剛末世的時候，男人帶著她逃命的場景。

日子那會兒就已經很艱難了，為了一點物資，男人總是和人大打出手，明明他在末世前，脾氣很好，從來都不和人爭執的。

有的時候對方人多，他就只有挨打的份兒，可不管做艱苦，他總是會給自己帶些“戰利品”回來。

哪怕只是幹巴巴的面包，女人都會和他分一半，兩個人一起吃。

男人總是不要，憨厚地撓著腦袋，明明臉上都是傷，卻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猙獰：“我真的吃過了，你吃吧。”

眼眶中溢出的，已經不知道是淚水，還是血液。

左右，這個世界若是沒有你，就不是我所留戀的世界了。

那變成喪屍有何妨？最起碼，我不會讓你孤單。

跑過幾個轉彎，那兩個人的身影，就徹底看不到了。南歌慢慢地收回目光，有一種名為“難過”的情緒，竟然沾染到了心房。

這是之前從來都沒有過的。她是喪屍，沒什麽人類感情，難道，她進化的時候，連感情也能進化出來？

宗皓軒和辛雨華在殺喪屍，從喪屍潮中沖出去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
好在另外一隊比他們人多，也吸引去了很多的喪屍。

南歌搖了搖頭，拎著唐刀，就加入了戰局中。

三個人一起戰鬥，從最開始的生疏，到後來的默契，配合得越來越好。

尤其是南歌，她根本就沒動用過異能，只是身體素質變得更強悍，宗皓軒覺得她往前沖的速度，已經比得上三階的速度系喪屍了。

而她的力量，和力量系的喪屍也不遑多讓。

她的格鬥技巧也越加嫻熟，很多喪屍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。

有了她的幫忙，宗皓軒和辛雨華三個人，沒用半個小時，就殺了出去。

悍馬啟動，轟隆隆，朝著前方的喪屍就碾壓了過去，一往無前！

至於華傑他們一行人，雖然是跑回了隧道，還是損失慘重，本來落在最後的那個同伴，是掩護他們的，可是他們為了不讓別的喪屍進來，直接就關上了隧道出口，沒有讓另外一個人類進來。

因為南歌距離他們不遠，他們的行為，南歌都感受到了，甚至她還能聽到被留在外面那個人類的慘叫。

這次，宗皓軒開車，辛雨華抱著一包藥，依舊是坐在副駕駛上。

而南歌蜷縮在後座上，抱著膝蓋，黑色的眸子很慢才會眨一下。

她早就明白了，這就是末世。喪屍和人類，永遠都只能活下來一個。

甚至人類比喪屍更可怕。不管曾經是不是同甘共苦的同伴，為了一口物資，一盒藥物，都能對對方痛下殺手。

為了自己逃命，別人的命，在他們看來，都是可以舍棄的。

南歌捂著眼睛，心中的感覺太過於紛亂，竟然讓她想起了小時候的一段事情。

說起來，別人恢覆記憶，都是從最近的開始，她卻完全想不起自己當大夫這幾年的事。

恢覆的這段記憶，是她多小發生的？大概只有三四歲？

畫面中，也是有一男一女，自己的臉，有他們兩個的輪廓。估計是自己的父母了。

但她看到的，並非是父母和樂相處的模樣，而是無休無止地爭吵，母親一直在把她護在身後，父親卻冷著臉，要把她拽出來。

南歌心想，是不是自己闖禍了，所以父親要懲罰自己？

可有個地方，她一點兒都想不明白，當時他們爭吵的地方，為什麽看起來是一個實驗室？

她的父親到底是做什麽的？南歌之前和葉邵都沒交流過這個問題，但她心中隱約有個感覺……她父親，只是個普通工人啊……

畫面的最後，是母親倒在血泊中，父親抱著她痛哭出聲。

有好多人沖進了實驗室，將裏面的東西都砸毀了，父親只能帶這自己，連夜離開了那裏……

“南歌姐！南歌姐！”辛雨華的聲音，把南歌從回憶中拖出來，她擡頭，有點迷蒙地望著他。

辛雨華還笑著說：“咱們已經出了麗蕪城了，你想什麽，這麽專註？”

南歌張了張口，要是往常，她肯定不會隱瞞。但現在，她只覺得，這些事情，她自己都搞不清楚，還是少說為妙。

於是她淡淡地說：“想那幾個人的血液，都被浪費了。”

尤其是之前在藥房中死掉的女人，她等同於是自殺的了，唉，自己就該幫她一把的。

辛雨華又是滿頭的黑線。他就該猜到的，南歌心中，怎麽會有什麽正常的事情！

而且，她一個喪屍，剛剛自己從她身上看到的，那類似於悲傷的情緒，一定是假的吧……

宗皓軒開車出城後，沒有在城外停留，晚上找了一處空曠的高地，他們要整理一下物資，再朝北海進發。

南歌百無聊賴，就靠在車門上，看兩個人對物資分門別類。

等他們都處理好，宗皓軒直起身子，深沈地凝視南歌：“今天，你為什麽會指出那個男人是喪屍？”

其實南歌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當初這麽做的原因。反正誰變成喪屍，隊伍中的人死或者是活，都和她沒關系不是麽？

可是在她想隱瞞的時候，她卻想到了厲琛的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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